第六十九回:宋帝御駕要親征 岳飛得到帝殊榮
看到宋帝趙構(gòu)對韓世忠的退防沒有責備,張浚也就放心了。他再次派人宣諭各個將領,做好進攻準備。
正月下旬,合門祗候充問安使何蘚,承節(jié)郎、都督行府帳前準備差使范寧之從金國回來,帶來了金人右副元帥完顏宗弼的書信,述說了道君皇帝趙佶、寧德皇后鄭氏相繼病逝的消息。
張浚等大臣趕緊進入內(nèi)殿的后廡,發(fā)現(xiàn)宋帝趙構(gòu)號慟擗踴、痛哭流涕,終日不食。張浚上奏安慰說:“天子之孝與士庶大眾不同,他必定是先仰思所以繼承宗廟奉祀社稷這個大事的。如今梓宮未返,天下涂炭,至仇深恥,亙古所無,陛下應當揮涕而起,斂發(fā)而趨,一怒以安天下之民,臣以為尚未為晚!”宋帝只是痛哭流涕,還不聽勸阻。張浚伏倒在地固請許久,宋帝趙構(gòu)才洗漱之后稍稍喝了幾口米粥。就在當天,百官全部來到行宮西廊發(fā)喪致哀。
朝廷以右文殿修撰、主管亳州崇道觀王倫為徽猷閣待制,充奉使大金國迎奉梓宮使,武節(jié)郎、合門宣贊舍人高公繪為武經(jīng)大夫、達州刺史,作為他的副從,仍加賜銀帛各二百兩匹供各種費用。
看到宋太上皇道君皇帝趙佶已經(jīng)駕崩了,宋帝趙構(gòu)懸在心頭最大的石頭終于落地了。雖然宋帝趙桓依然被羈留在金國,但畢竟和宋帝趙構(gòu)是同父異母的關(guān)系,即便不去解救他,也能減輕一些良心道義上的內(nèi)疚。俗話說“天無二日,一山不容二虎”。看到宋帝趙桓一再要求回來,宋帝趙構(gòu)非常恐懼,他怎么可能讓宋帝趙桓回來呢?如果他回來的話,一定是一場“不是你死、就是我活”的生死搏斗。
因此,這時宋帝趙構(gòu)就可以放開手腳與金人打打談談了。不久之后,蓄謀已久的觀文殿學士、醴泉觀使兼侍讀秦檜終于粉墨登場。他很快就被任命為樞密使,一并連帶以前的恩數(shù),特命他依現(xiàn)任宰相條例施行。
紹興七年(1137年)二月初,宋帝趙構(gòu)才開始從失去父親的悲痛中振作起來,開始御臨便殿。他手拄一根素杖在庭堂之中,上身穿著淺色黃袍、黑色銀帶,望上去好像純素色的一樣,群臣都覺得皇上很是仁孝,非常感動。
這時他開始御幾筵殿西廡的素幄,召集輔臣奏事。張浚面見宋帝趙構(gòu),深陳國家禍難,涕泣不能興,因而乞求降詔告諭中外。于是宋帝趙構(gòu)下詔書說:“朕以不敏不明,托于士民之上,勉求治道,思濟多艱。而上帝降罰,禍延于我有家,天地崩裂,諱問遠至。朕負終身不戚,懷無窮之恨,凡我臣庶,尚忍聞之乎!今朕所賴以宏濟大業(yè),在兵與民,惟爾大小文武之臣,早夜孜孜,思所以治。”
在張浚等主戰(zhàn)派的一再鼓勵之下,宋帝趙構(gòu)才又重新開始準備詔幸建康,詔令有司擇日進發(fā)。并將最為堅定的主戰(zhàn)派湖北、京西宣撫副使岳飛招來朝廷,讓他帶領親兵趕赴行在護衛(wèi)。
岳飛來到朝廷見過宋帝趙構(gòu),宋帝從容問他說:“卿有精良馬匹嗎?”
岳飛何等聰明!他看到皇上親自過問將軍有沒有好馬,就知道宋帝趙構(gòu)的弦外之音,趕緊趁勢回答說:“臣有二匹好馬,一個一日能吃掉芻豆數(shù)斗,飲泉一斛,但是如果這些飼料不精潔的話,他就不吃不喝。如果你放縱讓它奔馳,最初之時它跑得不是很快,等到奔馳一百多里路之后才開始發(fā)力,自從中午到傍晚,還可以再奔馳二百多里遠。雖然它披著厚重的鞍甲而不喘息不流汗,好像根本沒有任何事情一樣。這是因為它志向遠大,而不茍取小恩小利;這是因為他力量充裕而不求逞能,它知道自己是致遠之材罷了。不幸的是這兩匹好馬相繼都死亡了。我今天所騎乘的,每日不過飲食數(shù)升,而且秣不擇粟,飲不擇泉,攬轡未安,踴踴疾驅(qū),奔馳還不到一百里,就已經(jīng)力竭汗喘,好像馬上就要累死的樣子。這是因為它什么都想要,因此很容易滿足;它什么事情都想逞能,因此很快就黔驢技窮了,這就是駑鈍之材啊。”岳飛所說的千里馬就是宗澤、李綱、朱勝非等人,而駑馬就是秦檜、趙鼎、張俊等人。
宋帝趙構(gòu)知道岳飛以馬喻人,諷刺當朝文武大臣都是一些庸才駑鈍的貨色,心里很不高興,但是卻口中連連稱善,皮笑肉不笑地說道:“卿今議論極為精彩。”
宋帝趙構(gòu)對岳飛的威名早就有所耳聞,如今聽他這么一說,大為震驚。認為他真是一個曠世奇才,只是需要重點關(guān)照和防范罷了。現(xiàn)在為了在御駕親征過程中取得功勞,收服天下人心,宋帝趙構(gòu)就當即把岳飛拜為太尉,繼續(xù)除為宣撫使兼營田大使。
岳飛聽說宋帝趙構(gòu)又要御駕親征,又這么器重自己,非常興奮。他雄心勃勃,躊躇滿志,數(shù)次要求面見皇帝,討論恢復策略。他又用手疏上奏說:“金人之所以立劉豫為河南偽齊皇帝,主要是想通過劉豫統(tǒng)治荼毒中原,采取以中國人攻打中國人的辦法,而他們完顏宗翰部隊就可以休兵觀看裂釁。臣想讓陛下給臣一些時間月日,使臣擁提大兵趕趨京、洛,占據(jù)河陽、陜府、潼關(guān)等地,號召五路叛將前來歸順。如果這五路叛將歸順了,朝廷再派遣王師前進,金人和偽齊必定會放棄汴京而逃往河北,這樣京畿、陜右等地就可以完全恢復了。然后再分兵攻打浚、滑,經(jīng)略兩河,這樣的話劉豫很快就會被擒獲,金人也就可以被消滅。社稷長久之計,就該在此一舉。”
宋帝用手詔回答他說:“有你這樣的大臣,我還有什么憂慮呢。現(xiàn)在的進止之機,朕不從中牽制,你放心大膽地去干吧!”
接著,又把他召至皇帝自己睡覺的寢閣臥室,當面詔命他說:“中興之事,一以委卿。”隨后又帶著他參觀了一下宮廷內(nèi)苑。
宮廷內(nèi)苑是皇帝皇后、妃子們居住的地方,就猶如平常人家的臥室,那是根本不允許其他人隨便進入的。因此,岳飛有幸參觀這里,非常激動,感到了皇上對自己莫名的信任。高興之余,岳飛寫下了這首《從駕游內(nèi)苑應制》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