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十七章 歸寂抉擇:以血為種,燃盡永夜
歸藏海眼的幽藍光芒在冰蟒鱗片間流轉時,李存勖的指尖正劃過劍碎塊上深淺不一的紋路。那些嵌著沙陀狼血與唐室龍血的裂痕,此刻正與冰蟒體內漂浮的雙生殘影共振——李世民的冕旒垂落塵埃,阿史那社爾的狼首戰旗裂成碎片,還有父親李克用臨終前落在他手背上的溫度,都在鱗片表面凝成流動的血淚。
“歸藏海眼的地氣,從來不是為了封印魔淵。”他忽然想起三個月前在燕云荒原,曹夫人用枯枝在沙地上畫歸魂咒的場景,銀發被狂風吹得遮住半張臉,“而是讓人類學會與自己的陰影共存——就像狼首與蟠龍本就該同飲一缽鮮血。”
李星云的紫微劍不知何時橫在他肩側,劍鞘上的蟠龍紋與他破陣刀的狼首紋在冰光中交疊。這個總被他視作宿命之敵的雙生血脈,此刻眼中沒有戰意,只有在珊瑚宮初見時的清澈:“還記得在鏡湖底,玄機說我們的血是打開契約的鑰匙嗎?現在該由我們來終結這場千年的詛咒了。”
冰蟒的七顆蛇首突然發出尖嘯,中央主首的蛇瞳驟然收縮——它察覺到了雙生血脈的共鳴。李存勖看見慕容雪正用鳳羽燈勉強支撐防護罩,燈芯只剩寸許高的火苗,映得她額角的冷汗泛著金邊;魚玄機跪在海眼邊緣,指尖在水面畫出復雜的海族咒文,發間的銀簪已不知何時失落,海藻般的長發浸在冰水中;林羽的星官杖插在地面,龜甲碎片在他掌心碎成齏粉,卻仍用北冥氣強行凍結著即將崩塌的冰棱;王昭的分星璜纏著熒惑火,正與右首蛇首的冰棱刀刃硬拼,火星濺在他護腕的狼首紋上,燙出焦黑的印記。
“以沙陀狼首血,祭千年業火!”李存勖突然大喝,破陣刀上的狼首圖騰泛起血色,劍碎塊在掌心割開三寸長的傷口。滾燙的鮮血滴在冰蟒鱗片上,竟發出滋啦的聲響,將李世民的懊悔殘影灼出缺口。
“以唐室蟠龍血,燃歸寂之光!”李星云幾乎同時出手,紫微劍的業火順著劍碎塊紋路流入傷口,兩股鮮血在“止戈”二字上交融,化作金紅色的流光滲入冰蟒體內。
冰蟒的嘶吼突然變調,鱗片表面的殘影如沸水中的墨汁般暈開。李存勖感覺有千萬根冰針刺入心口,卻看見李星云沖他扯出半個笑容——就像十年前在沙陀大營,他為保護這個偷畫狼首的少年,第一次舉起破陣刀對抗部族長老時,少年藏在他身后卻仍倔強的眼神。
“星官陣圖!”林羽的聲音帶著血沫,他不知何時已將龜甲殘片嵌入冰蟒眉心的永寂核心,“王昭,用熒惑火點燃核心節點!慕容雪,鳳羽燈照向‘歸’字方位——那是冰綃公主三百年前未完成的歸魂咒陣眼!”
王昭啐掉嘴角的血沫,分星璜在掌心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強光:“奶奶的,早等著呢!”他騰空而起,火團般的身影掠過冰蟒七首,分星璜依次點在林羽標出的七個星位,熒惑火竟在冰寒中燒出蜿蜒的火河,將整個歸藏海眼映成熔爐。
慕容雪的鳳羽燈突然炸裂,化作九只火鳳撲向星官陣圖。她看著燈芯熄滅前最后一絲火光,想起在鳳羽閣的地庫,曾見過冰綃公主的畫像——那位用畢生靈力繪制歸魂咒的先祖,臨終前在壁畫上留下的,正是如今星官陣圖中“歸”字的筆畫。
魚玄機的靈蝶在此時振翅飛起,翅膀上凝聚著所有海族靈蝶的熒光。她望著海眼水面倒映的星官陣圖,忽然想起母親曾在睡前唱過的歸海謠:“當狼首與蟠龍共舞,當火鳳與靈蝶同輝,歸藏的大門將為寬恕敞開。”指尖的血滴融入靈蝶的藍光,竟在星官陣圖中央畫出完整的魚鱗紋。
“轟——”
冰蟒的身體在星軌中崩解的瞬間,李存勖感覺有股巨力將他與李星云推向海眼中央。九塊劍碎塊在空中自動拼接,“止戈”二字褪去血色,露出下面狼蟠雙紋環繞的劍鞘——那是李世民與阿史那社爾未能完成的契約,此刻正被雙生鮮血重新激活。
“看!”魚玄機突然指向冰蟒崩解處,那里漂浮著一顆跳動的光核,不再是蛇首形態,而是呈現出人心的輪廓,表面流轉著四族徽記與“止戈”二字的光芒,“燭陰晶核……原來是所有雙生血脈執念的結晶。”
李存勖的指尖剛觸碰到光核,就聽見無數細碎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:李克用的嘆息、李世民的懊悔、還有無數未曾謀面的雙生先祖的不甘。但最清晰的,是李星云握住他染血的手時,掌心蟠龍紋傳來的溫度——不是對抗,而是融合。
“我們從未真正對立。”李星云的聲音混著光核的震顫,“沙陀與大唐的血脈,本就是同一江河的兩支分流。”
當光核化作萬千光點融入兩人胸口,李存勖感覺心口的傷口正在愈合,狼首刺青與蟠龍印記在皮膚上緩緩交織,最終形成新的圖騰:狼首仰天長嘯,蟠龍盤繞其頸,中間嵌著半開的“止戈”劍鞘,劍鞘縫隙中透出的,正是歸藏海眼的微光。
歸藏海眼的水面此時平靜如鏡,倒映著洛陽城的輪廓。星官陣圖在天空中凝成巨大的“歸”字,將燭陰崩解的能量轉化為柔和的光雨,落在每一個曾被業火灼燒的角落。慕容雪撿起殘破的鳳羽簪,發現簪頭的火鳳虛影竟比從前多了幾分溫潤;林羽的龜甲碎片重新拼合,上面多了狼蟠雙紋環繞的北斗圖;王昭摸著護腕上新生的狼首紋,發現紋路中竟藏著熒惑火的暗紋;魚玄機的靈蝶停在她掌心,翅膀上的熒光第一次與星官陣圖、鳳羽火光、狼蟠圖騰同頻共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