殺機

          從蒼州去往京都臨興,路上得近二十天時間。封王一事,天子自然有天子的打算。雖是常駐北疆,京中此時的情形,蕭弘心中也都有數。那一潭渾水,他沒有半點興趣攪合進去。

          天子詔令要他即日回京,耽誤不得。兄弟幾個琢磨出這異姓封王是個容易掉腦袋的事兒,為他京都一行好一頓操心操肝操肺。

          蕭弘把他們幾個笑話了一通,“至于嗎?沒幾天就回來了。以前跟達鉭人拼命的時候也沒見你們這么操心。”

          “那不是以前嘛……”齊懷安心中暗想,以前所有操心的事兒都叫他一個人操心完了,天塌了他們都不操心。這大冷的天,傷才剛好就山高路遠千里迢迢地折騰。本就因為斬了潘志平而得罪了東宮,聽說京中那些士大夫也為封王一事鬧得唧唧歪歪沸沸揚揚的,此行怕是不會順風順水了。

          齊懷安思前想后覺得還是得跟著。蕭弘卻說軍中事情太多,只留薛皓一人肯定忙不過來。落雁灘一戰雖勝了,北境的防務仍不能松懈。北地的游牧民族多有為血親復仇的傳統。達鉭王雖死,難保他那小兒子不會伺機報復。另外,此時達鉭王庭正亂著,得趁機派幾名間者設法混進去,以后定有大用。還有軍馬的事情,也需要有人盯著。

          自從失了平涼六州,大晏的戰馬來源一直很成問題。要與達鉭人相抗,必須要有一支強大的騎兵。蕭弘要的是品相優良的大宛馬,還不只是一兩匹,而是兩百匹以上,越多越好。既可在軍中繁育,又能用來改良中原馬種。這件事對于北境邊防極為重要,他已籌備多時,必須得抓緊安排才行。

          一攤子事情不能都丟給老薛。既然蕭弘已經點了韓宗烈陪同入京,齊懷安也就只能乖乖聽話,留下來看家了。

          想著盡量快去快回,蕭弘把營中諸事安排停當,再七七八八的交代幾句,就準備出發了。沒曾想,臨行之日,將士們一大早出城相送,愣是擺出了一副送軍遠征的架勢。

          接過齊懷安遞來的披風,蕭弘遠遠看到韓宗烈被薛皓扯著不知在千叮萬囑些什么。只見他點頭如搗蒜,末了還不耐煩地一擺手,“我又不傻!”只有韓宗耀兩眼瞪得溜圓。因為是第一次跟著出遠門,緊張、興奮又刺激,激動得一晚上沒闔眼,頂著倆黑黑的眼圈,精神頭倒是分毫不減。

          戍邊的兵馬不可隨意調動,蕭弘只帶了不到百騎的衛隊。齊懷安留下來和薛皓一起看家,卻把程老軍醫給他打包帶上了。還塞了個雖說不大,但一看就很沉的包裹讓何飛、呂勝輕拿輕放,好生收著,說什么“以備不時之需。”

          一行人離開蒼州時細雪紛紛,將士們靜立于雪中,目送著他們玄甲黑袍的隊伍漸行漸遠。

          等到快看不見了,薛皓搓了搓下巴上泛青的胡茬,問站在一旁的齊懷安,“你說將軍怎么帶了他倆?”

          “怎么了?”齊懷安問。

          薛皓望著遠方幽幽翻了個白眼,“一個莽,一個憨。兩個都讓人上火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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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    “阿…阿……阿嚏!!”韓宗烈一個噴嚏打得震天響。

          韓宗耀自馬上轉頭看了他一眼,“哥,有人念叨你呢。哈……哈啾!!”

          “八成是老薛,不定又說咱倆啥呢!“韓宗烈摸摸鼻子,心里有那么點不大高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