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2章 斷刃重生
暴雨在懸崖索道上抽打出蒼白的鞭痕。周茵茵的戰術筆尖抵著車廂鐵皮,鎏金紋路在銹跡間蜿蜒成二十年前的逃生路線圖。周寅坤背靠廂壁喘息,腰側滲出的血水在警褲上暈開暗色海棠,食指無意識摩挲著婚戒內側的刻痕——那是周夏夏用輪椅軸承磨出的"0972"。
"抓穩。"男人忽然扯開領口,鎖骨處的月牙疤在雷光下泛青。茵茵的基因圖騰蔓至頸側時,索道鋼纜發出令人牙酸的斷裂聲。失重感襲來的瞬間,她看見父親瞳孔里映出太平山別墅的雕花鐵門——二十年前母親就是在此處推著輪椅,為重傷的周寅坤擋住洪門殺手的子彈。
墜落的氣流掀起警服下擺,茵茵的戰術腰帶突然彈出鉤鎖。周寅坤在半空擰身,雨傘骨架精準卡進懸崖裂縫,陶瓷刀刃刮擦巖壁迸濺的火星照亮了排水管道的青銅銘文。當父女倆滾進潮濕的隧道時,染血婚戒在青苔上劃出焦痕,空氣中浮動著2003年非典消毒水的氣味。
"別碰墻壁。"周寅坤按住女兒要去支撐的手。他沾血的手指拂過滲水的磚縫,菌絲狀的血線突然在墻面游走,勾勒出太平山地底管道的全息圖——與阿杰后頸胎記的紋路完全重合。
茵茵的戰術筆突然發出蜂鳴,筆尖指向隧道深處:"是媽媽機械脊椎的共振頻率。"她觸及墻面血線時,基因圖騰在眼瞼下突突跳動,恍惚看見周夏夏的輪椅在爆炸前最后一刻,將機械脊椎殘骸插入控制臺的畫面。
男人撕下襯衫布條纏緊腰間傷口,起身時舊傷牽扯讓下頜線驟然繃緊。他拾起半塊碎磚敲擊管壁,回聲在三個心跳后傳來微弱的摩斯密碼——正是周夏夏在基金會遇襲那年教給女兒的生日暗號。
"跟著血線走。"周寅坤的嗓音混著排水管道的嗚咽。茵茵注意到父親握傘的手在發顫,那是九龍城寨汽油彈灼傷的后遺癥。轉過第七個彎道時,戰術筆的幽藍冷光忽然照亮前方——三百具機械義肢跪伏成環形,中央冷凍艙里蜷縮著太陽穴插滿神經接口的阿杰。
青年警員的白襯衫浸透血水,后頸月牙胎記正與冷凍艙的基因鎖共鳴。茵茵剛要上前,周寅坤的傘尖橫在她腰間:"看他的手。"
阿杰垂落的指尖凝著冰晶,在地面勾畫出半枚青蛟紋章。茵茵的瞳孔驟然收縮——這分明是洪門舊部在基金會滲透時用的接頭暗號。戰術筆尚未出鞘,冷凍艙突然噴射白霧,機械義肢的眼部傳感器同時亮起紅光。
周寅坤旋身將女兒護在背后,傘骨彈開的瞬間割斷最先撲來的三條機械臂。陶瓷碎片劃破他顴骨時,茵茵看見父親嘴角勾起熟悉的弧度——每次生死關頭,這個男人撕開偽裝的狠戾時都會露出這樣的笑。
"第十二式。"男人沙啞的提醒混著金屬碰撞聲。茵茵側身避開機械爪,膝蓋頂進義肢肘關節的瞬間,戰術筆尖精準刺入液壓管。淡綠色液體噴濺在墻面,與周寅坤的血交織成詭異的圖騰。
冷凍艙突然開啟,阿杰空洞的眼眶轉向茵茵。青年警員舉起機械化的右手,掌心浮現出太平山別墅的立體投影。當他的指尖觸碰到茵染血的警徽時,整個排水系統開始震動,菌絲血線在穹頂匯聚成何鴻森的臉。
"用我的基因復刻的傀儡,喜歡嗎?"機械合成音震落墻面積灰。周寅坤突然暴起,傘骨刺入冷凍艙控制板時,艙內彈射出周夏明的戰術腰帶——彈夾槽里藏著半枚染血的婚戒,與周寅坤手上那枚裂痕完全吻合。
茵茵接住腰帶的剎那,機械義肢突然集體轉向何鴻森的投影。阿杰的聲帶發出電子雜音:"太平山...長椅..."青年警員機械臂炸裂的瞬間,周寅坤拽著女兒撲向突然開啟的暗門。
潮濕的階梯盤旋而下,周夏夏的輪椅殘骸卡在轉角處,機械脊椎碎片拼成箭頭指向黑暗深處。茵茵的基因圖騰蔓至耳后,聽見二十年前的雨聲——新婚夜的周寅坤就是在此處,用婚戒在墻面刻下反黑博物館的初始藍圖。
"到了。"男人染血的手掌按上青銅門扉。0972警徽與門環碰撞的輕響中,茵茵看見母親輪椅軸承改造的鑰匙緩緩浮現。當門內三千盞長明燈次第亮起時,周寅坤終于踉蹌著跪倒在地,掌心緊緊攥著那枚從冷凍艙取得的婚戒。
搖曳的燈光里,二十年前周夏夏在赤柱監獄焊刻警徽的影像正在循環播放。茵茵的戰術筆尖撫過展柜里斑駁的雨傘戰法圖解,忽然聽見父親壓抑的哽咽——那個永遠挺直脊梁的男人,正把額頭抵在妻子輪椅的殘骸上,肩胛骨嶙峋的起伏宛如受傷的困獸。
暴雨順著通風口在博物館地面積成血泊,菌絲血線在水中重組為阿杰最后的微笑。當第一縷晨光穿透青銅門時,周寅坤將染血婚戒套進女兒手指,殘破的傘骨輕輕點在她肩頭:"0972,該你守護這片燈火了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