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1章 礦業功成日,榮耀滿乾坤
晨光刺破云層時,載淳的蟒袍金線在山風里簌簌顫動。
三十八座蒸汽機同時噴吐白煙,將整座礦山籠在銀灰色霧靄中。
三個月前坍塌的七號礦井口,如今正吞吐著十二節滿載精煤的列車,車頭銅鐘震得巖縫里棲居的灰雀撲棱棱飛向天際。
"這些黑金可比御花園錦鯉金貴。"載淳屈指彈落袖口煤灰,望著鐵軌盡頭漸次亮起的礦燈輕笑。
那些曾像毒瘡般盤踞山體的廢棄礦洞,此刻全嵌著西洋玻璃天窗,透出井下安全燈帶連成的星河。
富察氏提著鎏金手爐走近,鳳尾裙裾掃過新鋪的碎煤渣。
她忽然駐足凝視某塊滲著水珠的巖壁——那里歪歪扭扭刻著"丙辰年臘月堵"的字樣,正是去年礦難時絕望礦工用鶴嘴鋤留下的。"陛下您看,"她指尖拂過凹凸不平的刻痕,"傷痕也能開出花來。"
勤政鐘恰在此時撞破山嵐。
礦場空地上,三百工匠在蒸汽彌漫中跪成鋼鐵叢林。
錢姓礦工接過黃綾包裹的賞銀時,鑲銅礦燈正將他皴裂手掌照得通明。"草民...草民愿將賞銀捐作礦工學堂束修!"年輕人結結巴巴的誓言,惹得后排工匠哄笑著推搡,卻在望見皇帝解下玉佩相贈時化作整齊的抽氣聲。
趙老礦工蹲在頒獎臺陰影里卷煙葉,火星明滅間露出缺了門牙的笑。
他腳邊擺著個樺木匣,里頭整齊碼著二十三種巖層樣本——都是昨夜摸黑從新礦井摳來的。
歡騰聲浪里,載淳忽然瞥見幾個工匠在煤堆后交頭接耳。
穿堂風送來零碎詞句"龍脈斷流井水泛腥",裹著遼東口音的戰栗飄散在蒸汽中。
富察氏搭在鎏金欄桿上的手倏地收緊,指節抵著雕花縫隙發白。
"傳布朗先生。"載淳面不改色地撣落粘在圣旨上的煤灰,目光掃過遠處若隱若現的龜裂麥田。
當翻譯官捧著地質圖匆匆趕來時,皇帝正用朱筆在《礦務紀要》空白處勾勒著什么,筆鋒過處,隱約是條貫穿礦井與農田的淡紅色水脈。
暮色降臨時,最后一列運煤車噴著白汽駛向天津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