琉璃盞里的鬼影在銅鏡上扭曲成詭異的形狀，我盯著那團(tuán)人形的橘紅色光斑，手中的羊皮紙被指甲掐出月牙狀的凹痕。這盞改良過的宮燈正在向我展示——冷宮廢棄的佛堂里藏著個大活人。

    "娘娘，戌時三刻了。"侍女青黛捧著鎏金掐絲暖爐進(jìn)來，被滿屋子懸掛的琉璃盞驚得后退半步。十二盞特制宮燈在梁間搖晃，煤油混著硝石的氣味在殿內(nèi)彌漫。

    我反手將摻了熒光粉的朱砂撒向銅鏡，暗紅的光斑突然分裂成三團(tuán)："讓玄淵閣準(zhǔn)備三套夜行衣，要摻銀絲的那種。通知蕭玨..."話到嘴邊突然改口，"讓七皇子把《九章算術(shù)》第三卷抄十遍。"

    青黛的鵝蛋臉皺成苦瓜："殿下前日才被您罰抄《墨經(jīng)》......"

    "這次允許他用阿拉伯?dāng)?shù)字。"我捻起案上波斯進(jìn)貢的水晶放大鏡，冷宮佛堂的熱源分布圖在腦海逐漸清晰。三處熱源呈品字形分布，最右側(cè)那團(tuán)光斑的移動軌跡，像極了現(xiàn)代紅外監(jiān)控拍到的生物電波。

    子時梆子響過三聲，我蹲在冷宮斷墻的陰影里，改良版夜行衣的銀絲在月光下泛著冷光。蕭玨突然扯了扯我的袖口，十歲孩童的手指冰涼："母后，佛堂東南角的青磚，敲擊聲比別處低半度。"

    我心頭一凜。下午用聲吶原理繪制的地下密道圖浮現(xiàn)在眼前，那處正是先帝時期修建的祭天密道入口。正要開口，前方探路的青黛突然發(fā)出聲短促的驚叫。

    血。

    大灘的血從佛堂門檻下蜿蜒而出，在月光里泛著詭異的藍(lán)光。

    "退后！"我一把拽住要沖過去的蕭玨，袖中滑出試毒銀針。血液在針尖發(fā)出滋滋聲響，騰起淡紫色煙霧——是西域奇毒"藍(lán)蝎吻"。

    三道人形熱源仍在銅鏡顯示的位置，可眼前分明只有一具尸體。我摸出腰間的琉璃盞，煤油燈透過特制濾片在地面投下光斑。青磚上的血泊中，赫然顯現(xiàn)出三雙腳印！

    "海市蜃樓。"我聽見自己牙縫里擠出的聲音。現(xiàn)代刑偵課上講過的光學(xué)詭計，居然出現(xiàn)在千年之前的深宮。那些熱源不過是精心布置的鏡面反射，真正的兇手正在......

    "房梁！"蕭玨突然大喊。幾乎同時，一道黑影鷹隼般撲下，寒光直取我的咽喉。

    叮！

    袖中暗藏的合金鋼絲堪堪架住匕首，碰撞的火花照亮黑衣人蒙面巾上的暗紋——六瓣冰花，南疆死士的標(biāo)記。我順勢后仰，藏在裙裾中的袖箭連發(fā)三矢。

    黑衣人凌空扭身躲過，卻突然僵住。他后心處插著支雕花銀簪，簪頭藍(lán)寶石在月光下泛著冷光。蕭玨握著簪子的手還在發(fā)抖，孩童的眼睛卻亮得駭人："母后教的，檀中穴往左三寸是機(jī)械心臟的傳動閥。"

    我看著黑衣人胸腔里爆出的齒輪，突然想起三天前在雙生鏡里看到的畫面：現(xiàn)代實驗室的解剖臺上，一具仿生機(jī)器人胸腔閃著同樣的金屬冷光。

    "娘娘！"青黛舉著火把跑來時，我正在用琉璃盞掃描尸體。煤油燈光透過尸體的錦緞衣料，照出腰間暗袋里閃爍的金光——半枚波斯金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