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憕大怒：“王揚！你竟敢羞辱我！”

    王揚收扇一指：“你看，我就知道你會生氣。因為你學(xué)問不如我高，并不一定是由于氣量造成的啊！當然，你的氣量是沒問題的，大家都知道，我就是舉個例子，你別配合印證我......”

    柳憕氣得身子發(fā)顫，庾于陵捂額憋笑，顏幼成差點噴酒，謝星涵直接以扇遮面，扇面連抖！庾易笑著搖頭，庾黔婁則一邊忍笑一邊發(fā)誓：以后不管什么情況，絕對不和王揚辯論，這廝太無敵了......

    王揚折扇一敲桌案：“所以啊，你說子貢不及顏回，不能得道，也不一定就和從商有關(guān)。若按你這么說，孔門弟子三千，賢人七十二，除了顏回自已，全都不如顏回，難道都是從商分心害的？孔子說自已和顏回比‘弗如也。’難道孔子也是從商分心——”

    柳憕好不容易抓住王揚漏洞，立即道：“這是謙辭！謙辭你懂嗎？”

    王揚得逞而笑：“是啊！那子貢說‘夫子之文章，可得而聞也。夫子之言性與天道，不可得而聞也’如何就不能是謙辭了呢？”

    柳憕一噎，大悔中計。

    “還有你引莊子的‘嗜欲深者，其天機淺’，引得很好，以后就別引了。此乃道家坐忘反真之說，與你據(jù)儒家道義駁我之目的剛好相反。若按你這個引用法，那孔子嗜仁，孟子欲義，天機豈不都淺？至于你柳憕自詡執(zhí)義而辨，那更是淺上加淺，不值一觀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！”柳憕氣結(jié)，手指王揚，胸膛起伏。

    “還有你說我厚臉皮和圣王賢達相提并論，這個我承認。但我為什么厚臉皮你自已心里沒數(shù)嗎？還不是要照顧你這個淺人！淺人暗于成事，智者見于未萌。因為人淺啊，只知道法古循舊，安于故俗，所以只能接受先賢的例子。但別看你推崇舜帝。使舜帝生于今時，而圣天子拔擢其于田畝之中，憑你耳聾目盲，知少識淺，必然大放厥詞，說什么‘身卑位賤，機巧求利，非可比肩士大夫者也’。你自已說，這像不像你的詞兒？”

    庾于陵只覺五體投地！

    顏幼成心中驚嘆不已，噫吁連連：此人辯才，未必在王融之下啊！

    庾黔婁心駭之余，竟對柳憕生出了“同情”之意！

    謝星涵則越發(fā)覺得王揚辯論看似大水漫灌，橫掃千軍，實際章法謹然，環(huán)環(huán)相扣，尤其最后那句“耳聾目盲，知少識淺”正扣回第一句“豈唯耳目有聾盲哉，知亦有之”，如同做文章一般。

    柳憕聽王揚學(xué)他的口吻居然學(xué)了七八分像，只覺氣血上涌，眼冒金星！手在桌案上一挪，恰巧碰到酒杯，順手抓起就想擲王揚，陳青珊一直在注意柳憕動向，柳憕剛有扔的跡象，陳青珊劍鞘已動，可柳憕卻硬生生忍住，又把酒杯放了下來。

    他深深吸了口氣，壓下怒火，平復(fù)心情，問道：“孔子曰：君子喻于義，小人喻于利。你張口利，閉口利，是自承小人嗎？”

    王揚見柳憕忍怒而不發(fā)，把話題重新引回利義相較上，也高看了他一眼，反問道：‘孔子曰：‘富而可求也，雖執(zhí)鞭之士，吾亦為之。’你是說圣人是小人嗎？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