獲獎作品展示2:有美一人——Narkissos
“何娘子。”
她抬起頭,扶著使女站起身,那是相熟的一個年輕小官人在喚她。宋婉如勉勉強強地拭了淚,聽見他勸解道:“何娘子不是本地人嗎……這些大都是堯山戰中犧牲的關西人,娘子不必難過,大約……大約只是重名。”
只是重名啊。
為什么呢?宋婉如笑了笑,因為她知道自己幾年來郁郁寡歡的其實是在等什么了,她等待的終于已經等到了。
宋婉如說這話的時候,使女驚異地看見她露出懷念的微笑神色。這種神色她從來都沒有見過,她只見過自家娘子望著窗外的疏竹時微蹙的眉宇,低頭研墨時怔然的神色,還有哪怕是言笑晏晏也總拂不去的哀愁。
宋婉如怔了一怔,恍然回頭,自然只是見到了看過岳臺大祭后興奮的的行人。使女捏著玉簪碎碎叨叨地說道:“那舍人好不高大,奴家曾見過延安郡王,卻是只面皮比他老些。想那延安郡王是一頓須吃三頭牛、能倒拔楊柳的人物,怪道那舍人能把那兩個人挾著……”
“確系是挾著,方才娘子未注意,奴家卻瞧得分明……”
王中孚。
宋婉如再想起那個匆匆一面的小舍人已經是幾年以后的事情了。中秋大祭之后,先前已有風聲的官伎開釋的事兒有司便開始落實了下來,熟客來訪,問她在不在此之列。這種事都是一朝入籍容易出籍難,但宋婉如答,在的。
——還能效琴操,醒黃粱,看破世事生沉夢一場。
她倒覺得有一點好笑。
宋婉如逗他:“你倒是什么時候娶渾家呢?”
小廝漲紅臉,一口氣悶在胸口。
——怎么偏偏肆意的官家便成了中興之主呢?
宋婉如轉頭和迷茫又興奮的使女說:“一雪靖康恥有望了啊。”
宋婉如轉頭看去,原是她做花魁傍著的正店一常客,也是同行一位姊妹的“貼心人”。她笑了笑,頷首也沒分辯,只是轉身離去。
使女想了想,睜大眼睛說:“奴家也是幸存的人。“